牧雲的話讓男人直接楞在了當場。

空氣足足安靜了幾秒鐘，男人才一把抓掉臉上的手帕，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人。

不可能……這人怎麽還能動？

之前也有人來搗亂，他都是用這一招把人制服的，從未失過手。

眼前這人看起來毫無過人之處，又這麽虛，怎麽可能不中招？

男人不信邪，再次發力，準備用雙層的纏絲將牧雲束縛住。

他手心躥出許多常人看不到的黑絲，就像無數根頭發一齊湧向牧雲，將他牢牢包裹住。

牧雲嘆了一口氣，冷冷道：“我是不是說過，你很臟？”

他的話音剛落，那些纏繞在身上的黑絲便悉數崩開，瞬間化為粉塵，男人的手心也像是被火灼傷一般，發出了劇烈的疼痛。

他瞪大眼睛看向牧雲，語氣驚恐：“你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
牧雲沒有回話，而是將譚厲幾人身上的束縛解開，擡起下巴示意他進密室。

譚厲此時已經完全弄不清狀況了，見牧雲提示自己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突然能動了。

來不及過多的思考，他照著牧雲的提示往密室內走去。

男人想要再次控制住譚厲，卻發現自己的手已經發不了力了。

情急之下，他直接跑去密室阻攔譚厲，可沒跑兩步腳下卻突然踩空，重重摔倒在地上，眼鏡飛出了一米遠。

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幾個警察連忙跑了過來將他死死按在了地上。

就在幾人舒了一口氣時，地上的男人突然露出了一抹陰險的笑。

這時，屋裏的燈閃了幾下，一陣陰風吹過，幾個警察凍得打了個哆嗦。

詭異的聲音從密室中響起，像是從縫隙裏擠出來的風聲，又像是從地下傳來的鬼哭。

男人突然笑出了聲，臉上雖然帶著傷，卻掩不住也得意的表情。

他不知道牧雲是什麽人，但他知道自己手底下這幾個厲鬼的手段。

只要它們出現，屋裏這幾個人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！

他此時被按在地上不能下跪，但嘴卻沒有閑著。

“諸位鬼仙，闖入此地者皆是對諸仙的不敬！請隨意處置！”

那些厲鬼更為興奮了，整個房間中都充斥著他們尖利刺耳的笑聲，這讓譚厲和外面的幾個警察都嚇得不敢再動彈。

牧雲“切”一聲，什麽人都敢稱自己為仙……

他拿起手機發了個信息。

【進來抓人吧。】

幾名陰差早就等急了，聽到牧雲的指示，他們嗖的一下穿墻而入。

“上仙，在哪兒呢？”

牧雲下巴一擡，指向了天花板。

見陰差進來，正要對牧雲幾人發動攻擊的厲鬼也楞在了原地。

它們和陰差多目相對，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。

屋裏的鬼哭狼嚎停了下來，地上的男人不知道怎麽回事，努力仰著頭四處張望。

他有些著急，對著空氣道：“諸位鬼仙，你們還在嗎？”

它們正，只是都沒敢吱聲。

3號擼起了袖子，對著天花板“啐”道：“我說怎麽到哪兒都找不到，原來藏在這裏了！”

其他陰差臉上也十分難看：“害我們扣了半個月工資，非把你們抓去油鍋裏炸一遍！”

頂上的厲鬼聽聞此言嚇得直接掉在了地上，順勢跪著去抱陰差的大腿。

“陰差大哥，我們也是受人指使！”

“呸！越獄也是受人指使？”

抱大腿的厲鬼支支吾吾道：“那個，我們看有人逃出去，就跟著逃了嘛……不過後來的事真不是我們故意的！”

3號：“不是故意的？鬼才信！這些話去說給判官聽吧，這幾條人命夠你們受的！”

幾個厲鬼這下是真的怕了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趴在地上不願意走。

一旁的牧雲卻想到了什麽，走到了他們身邊問道：“不是故意的是什麽意思？”

其中一個厲鬼擡起頭淚眼婆娑道：“就……我們剛逃出來就遇上了一個戴面具的男人，他吩咐我們去殺人，還保證我們不會再被抓去地獄！”

3號十分鄙夷：“你們就這麽聽話，讓你們殺人就去殺人啊！”

厲鬼抽泣道：“我們本來戾氣就重，死了之後就很想殺人，這有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了……”

牧雲：“……”自我認知倒是清晰。

不過他還是感到奇怪，竟然有人會去指使厲鬼殺人？這對那人有什麽好處？

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厲鬼被陰差們拖走了，臨走前， 3號對牧雲道了謝：“上仙，這次多虧您了！以後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我們！”

看著屋裏一切都恢覆了正常，老板徹底慌了。

“鬼，鬼仙……鬼仙你們還在嗎？！”

牧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語氣平靜道：“別喊了，它們被抓走了，你也快了。”

而就在這時，譚厲走了出來。

“把他帶進來。”

幾個警察架著男人就往密室走去，牧雲也跟了過去。

密室的燈有些暗，墻上掛滿了動物的頭顱和骨架，屋內還擺滿了鐵架。

架子上放著許多盛著福爾馬林的瓶子，裏面泡著許多眼球。

可能是浸泡的時間太長了，那些眼球中的血絲都膨脹了起來，看起來更像是怨氣未散。

譚厲看出這裏大多數都是動物的眼睛，但掃了一圈後，還是從中抽出了一個瓶子。

裏面不多不少正泡著十二只眼球，應該就是那六個舞女的。

“為什麽要這樣做？”

被幾人按住的男人神色頹靡，像是一下子被吸幹了陽氣。

沒了鬼仙的幫助，他最後一道希望也沒了。

面對譚厲的問話，他只是呆楞地杵在原地，一句話也不說。

“先帶回警局。”

幾人把男人連同那些泡在瓶子裏的眼球都帶上了警車，酒吧被封，那些跳得正嗨的男男女女全都被趕了出去。

他們本來還一臉疑惑，但看到警察把老板抓走後酒都醒了一大半，嚇得趕緊離得遠遠的，生怕牽連到自己。

譚厲看著牧雲，問出了心中的疑惑。

“你是怎麽知道兇手在這兒的？”

牧雲隨便編了個借口：“案發現場有他落下的名片。”

譚厲：“……”

他明顯不相信能夠用這麽幹凈利落的手法殺人的兇手，會這麽不小心地留下證據。

而且就剛才酒吧裏發生的一切來看，事情好像並不簡單。

他試探著問牧雲道：“那個……你是不是學過驅邪之類的？”

雖然他一直以來都信奉科學，但遇到這種事已經無法用科學解釋了。

牧雲見他這樣，知道自己不找個圓滿的理由是解釋不過去了。

他裝作為難的樣子，又突然神色認真地看向譚厲。

“你相信世間有鬼嗎？”

譚厲感覺到背後突然升起一股涼意，他看著眼前皮膚過於白皙卻又有些憔悴的男生，突然想到了死神、勾魂一類的詞語。

他搖了搖頭，隨後又猶豫著點了點頭。

發生了這樣的事，由不得他不信。

牧雲神秘道：“其實，我爺爺是名道士，我從小就接觸過一些這樣的東西，也看得到別人看不到的。”

“不過，”他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譚厲的肩膀：“這些事信則有不信則無，沒接觸過這個圈子的還是少些好奇心為好。”

譚厲：“可……”

牧雲繼續道：“如果命不是特別硬，對這種東西了解的越多，對自身的影響就特別大，比如我，只了解了些皮毛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。”

他這些模棱兩可的話在譚厲聽來既神秘又深奧，譚厲看著他面容憔悴的樣子，徹底信了他的話。

牧雲見已經把他忽悠住了，又故作深沈地嘆了口氣。

“哎，回吧。”

譚厲一步三回頭地往警車走去，直到警車開走後他還在從車窗往外看。

牧雲此時已經背對著他離去，背影似乎是承載了許多他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故事。

而此時牧雲的心裏則在想，自己能這麽容易就把他給忽悠住，還得靠原主整天泡網吧熬出的這張垮臉。

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，他在酒吧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往宿舍趕去。

又是一夜未眠，要不是靠著身體裏這點仙氣撐著，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出現在熱搜裏了。

“某高校男生因連續通宵娛樂，最終猝死在酒吧門口……”

丟臉都能丟到天上去。

趕回學校是正好是六點，昨天還保證要改過自新的他，再次趁室友熟睡時敲響了宿舍門。

好在習震川和項天都沒有回來，寢室就盧彥一個人。

他迷迷糊糊開門後習慣性地轉身要回床上睡覺，可是反應過來後卻覺得不對勁。

疑惑之下，他還是問了句：“又去網吧了？”

牧雲：“沒有，去了酒吧。”

盧彥：“……”

對他來說都差不多。

盧彥也能理解，浪子回頭哪能這麽容易，三分鐘熱度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
牧雲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，直接爬上自己的床鋪，美美地睡了一覺。

這幾天沒什麽活幹，牧雲就老老實實上課。

他查過了自己的福報值，已經從負兩千零七變成了負二。

或許是因為他這次的□□工作已經涉及到了社會層面，覆蓋面積大，所以福報值也就高一些。

就在他閑得無聊想要找閻老五要任務時，一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班級門口。

“牧雲在嗎？”

那人手中托著一面錦旗，眼睛正往班裏四處張望。

牧雲認出了他，正是上次去司法鑒定送資料的那個年輕警察。

其他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牧雲身上。

“你就是牧雲吧？”

年輕警察快步走來，將手中的錦旗遞給了他。

錦旗上寫著八個大字。

勇鬥惡徒，青年英雄！

“來來來，拿好，笑一個！”

年輕警察掏出手機給他拍了個照。

幾個小時後，牧雲板著張臉的照片就出現在了城市新聞上。

“前幾日我市發生了一起極為惡劣的殺人事件，兇手作案手法極其兇殘，正當警方愁眉不展之際，某高校一名英勇的男大學生挺身而出，幫助警方及時破獲了這起案件……”

這條新聞很快就被轉載到了校園貼吧裏，沒多久就成為了校園頭條。

底下人討論得也很熱烈。

【這人我認識，數學系的，之前還去我家飯館吃過霸王餐呢！】

【我也認識，之前他混進我們班群裏撩妹，還在群裏發了自己的非主流照片！】

【他還追過我呢，不過當時看他太邋遢我就給拒絕了……】

牧雲：“……”

這熱度不要也罷。

當然也有人在底下留了好評。

【不過這家夥可真是為我們學校爭光了，上熱搜了都！】

【是啊，上次我們學校上熱搜還是因為食堂學生集體中毒事件！】

【……】

盧彥也刷到了這個帖子，上午他還在好奇為什麽那警察要送牧雲錦旗，BaN如今算是明白了。

原來那天他去酒吧並不是為了玩。

盧彥看向牧雲，他此時正坐在窗前，優哉游哉地轉著筆，似乎在思考著什麽。

午後的陽光剛好透過窗戶灑在了桌前，他細碎的發絲沾上陽光，就像灑了一層薄薄的碎金。

再配上他堪稱完美的側臉，畫面簡直美不勝收。

盧彥看得有些呆了。

這還是自己那個萬人嫌室友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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